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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10-19 21:27: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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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敖:他的人生就是嗅觉的,他闭着眼睛在睡觉,可是闻到的就是爸爸的味道。
陈文茜:你的嗅觉人生太悲惨。
李敖:所以他爸爸对他就是闻到的爸爸,你想想看,这是一个多么动人的故事,就是当时的那些台湾的外省族群,他们为了就说保护台湾好了,他们出生入死,最后换得什么?换得结果五大信念都不见了,主义、领袖、国家、责任、荣誉,包括自己的青春跟生命都没有了,他们的空军眷村里面常常就飞出去以后就回不来了,也许吃晚餐回来以后桌上面就少一个人,所以他们的眷村里面的那些太太们和这些要闻爸爸的香气的的小孩子们,他们怎么成长的,所以在你的嗅觉人生里面写的那么好,那么动人,可是你忘了嗅觉人生里面有这种悲惨的故事,可是你听不到这种故事,所以你不会作为一个资料把它写出来。我听得到。
陈文茜:我和你的差别在哪里,我在我的书的序里面写一个东西叫做山顶人生,因为我写好几个人生,我就提到说你刚刚讲的,我们这一辈的人和你的出生背景是不同的,你信手拈来太多悲惨的故事,我除了我的家上一辈有这些故事,我们这一代人是没有的,其实我和你的儿子女儿是比较像的,我们就吃喝玩乐长大的一代。然后所有的悲剧对我们来讲都是上一辈的故事,它可能写在小说里面可能是一种想象,可是我有一种强烈的悲剧感,或许我的人生太欠少悲剧了,我有一种强烈的悲剧感,我觉得悲剧就在眼前,就在这个时代,就在台湾,就在世界慢慢发生。这是我看到阿扁和布什当选的一个感慨。
就是说人类其实多数的时代里面都在战争,很少拥有和平,因为人是好战的,而且人是蠢的,他总是把自己逼向战争,等到战争太痛苦的时候,他才会想办法求取一点妥协,慢慢走向和平。可是人那么蠢,这里面最蠢的是什么?最蠢的就是民族主义,所有的战争几乎都是为民族主义跟为宗教而打仗的,它本身为了这两个蠢到了极点的一些想法,他打到杀到大家所有的人片甲不留,人为了信仰而战,而这个信仰又毁灭掉了人。所以我从来不觉得什么,上帝、阿拉做了什么好事,他做了太多的坏事。
所以以前赖声川曾经要演一个舞台剧,叫我去演,赖声川是一个一板一眼的外交官所出身的儿子,他在他的戏里面本来要我做什么,他说他要演上帝,叫我想想一些属于上帝里头的观念,我说你要演上帝,我说那我要演阎罗王。他说要演阎罗王?我说是,我要演阎罗王,为什么?因为阎罗王没有叫别人打过仗,人类没有战争是为阎罗王发生的,阎罗王没有做过任何坏事,阎罗王只是让这些坏人去受惩罚,阎罗王多么好,所以要拜阎罗王,要演就要演阎罗王。
所以我跟你们很不一样的,不一样的是你刚刚提到那一段是很动人的故事,我们是吃喝玩乐长大,我写嗅觉人生写在托斯卡尼的野猪跟那个狗,它怎么样去找到松露,可是很悲哀的是,我老有一个心理准备,这几年以前从来没有过,我过去其实常常想到。
李敖:你有过,你写你外公的那一段写的极好,你那个共产党外公那个写得极好,因为你那个故事有基础,有那个加强背景的基础,如果你没有这种基础,你的选择范围永远是在很渊博的,很细腻的,可是你缺乏了这种故事。你刚刚也讲过,你觉得这种没有意义,或者这种是错误的,是愚蠢的,可是你不要忘了,人类几千年来都是为这些主题在抛头颅洒热血,坐穿牢底,横尸法场,包括你外公,两头坐牢的这种外公。
陈文茜:什么我的外公,我认为你的儿子你的女儿,还有我们这一代当代的人就准备进入我外公当时的年代,就是台湾的吃喝玩乐的时代已经快要结束了,就是我们好了,我的上半辈子那50年就是台湾最好的日子。我以前在30几岁,20几岁在美国的时候,我看到台湾一天比一天好,一天比一天富,一天比一天民主,每天进步一点点,你以为这个时代是这样直线往上发展,后来知道历史不是的,它是会像抛物线一样堕落的,这几天我们就看到了台湾变穷了,台湾变边缘化了,台湾民主一天一天倒退了。所以其实我自己又看到两岸的局势,我觉得我要再提一个笔,因为政治人已经救不了疯狂的主义,除非你拿到“总统”的大位。
李敖:不是,我跟你们讲,这是我进步的地方,我跟我的意识形态和你外公的是一类的,整天谈国家民族,救国救民这种人,可是我承认,现在应该是追求真正马照跑,舞照跳的时代,我承认是应该过这种生活,可是这样搞下去,这种生活都没有了。
李敖曾经在我出的一本书叫做《文茜小妹大》和我的电视节目同名的序里面说分个第一给她,因为他老吹牛,他还第二,他还第三,都同一个人,结果他分个第一给她,他在这儿划了一个界限,他说男人第一是李敖,女人第一就是陈文茜,所以我们两个人彼此统统都不做任何的冲突。我在这段访问里面就把序拿出来给他看,你当时曾经分个第一给我,如今又统统的收回,怎么回事呢?我就很猖狂的说,没有关系,你可以做500年来的第一,我只要501年就好。结果李敖摇头说,你呢胆子太大了,可是笑笑以后又没说什么。
在这一段我特别和李敖谈谈他的狗,李敖很多身边的人,包括他的太太家人都认为说,为什么陈文茜把她的狗叫做李敖大哥大,你不生气吗?其实相反,你们等会看到我的大哥大的画面,你们就会知道说为什么李敖不会生气,他每次看到我的狗都说好可爱,这只狗被你养的那么好,这只狗真的是很可爱。在李敖选举登记的时候,我带着这个狗说这是李敖的总干事,结果李敖去,本来应该他是主角,可是大家看了这只狗太可爱了,所以当天所有的台湾电视新闻出来好像登记立法委员的是一条狗。
你一生著作等身,可是只有一本书是得到最好名声的,叫做《北京法源寺》,我想要写一本书叫做《慈禧盗墓》,我现在对孙殿英当时盗慈禧墓充满了各种想象,慈禧的墓到后来被军阀孙殿英要盗墓,盗墓者后来他们非常害怕,他觉得慈禧这个女人太坏了,他们觉得这个女人太毒,所以偷她的墓可能会被他设毒,会下毒,所以他们进去偷东西是半夜偷东西的时候,他是偷偷的下去,非常快的就要走掉,之前他们凿地砖,像孙殿英这种很老粗型的军阀,凿地砖就凿凿凿的,怎么样都打不下去。后来他倒有一个想法,他认为慈禧当时不可能全部都从外地调人来,于是他就去附近的村里找,看谁当年协助慈禧建了这个墓,找到一个老工人,告诉他从这个墙这个洞打下去,后来给他找到了地宫的入口,打进去以后是半夜,他们进去找的时候太匆忙了,他怕也怕到连她死了以后也怕,结果把慈禧的身体从墓里面给拖出来,拖出来的时候最后连她的尸体没有放回去,就丢在地上,脸趴在地上面,上衣都剥光了,嘴巴里的明珠统统都挖出来,牙齿也掉了满地。所以后来溥仪跑去看,慈禧死状到这个地步的时候,跪着天地那一刻他才知道,清朝的亡,亡到多么彻底。我想要写慈禧盗墓的事,是不是好看。
李敖:可是跟历史事实不合。
陈文茜:那有什么关系。
李敖:因为东陵发现报告里面……
陈文茜:你的北京发源寺跟历史事实也不合。
李敖:我承认是小说。
陈文茜:对啊。
李敖: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写那个书,芬兰的音乐家西贝流士他以前被人家批评,他很痛苦,他老师跟他说,你不要难过,所有给人家立铜像的人都不是批评家,批评家永远不会被立铜像,你要做创作者。我要写小说的原因,我写北京发源寺,写上山上上爱,要写赤裸的17岁,都是因为我要觉得我是个创作者,我止于是一个批评家,虽然我是一个好的历史家,虽然我是思想家,可是批评的部分我不愿意做一个批评家。所以我认为文茜你的写作范围如果在你50岁以后,请你写小说。像英国首相狄斯雷利所讲的,当他想看一本小说,他就写一本,他不要看的,因为他的水准已经非常高了,这是我对你的一个最大的赞美。
陈文茜:可是我选慈禧有我的道理,你为什么选康有为和梁启超呢?
李敖:因为慈禧是康有为的敌人,够吧。
陈文茜:可是你写的时候并不知道我要写慈禧,你为什么要挑他们,你总应该要回答吧。
李敖:我告诉你写正面就够了,我讲过康有为和慈禧在一个铜板上,一个正面,一个反面,你觉得你跟他你完全走了,没有,你跟他在一个时代里面,他正你就反,他反你就正,他和你纠缠一辈子,像我跟蒋介石的关系,像我们跟所谓的国民党的关系,或者跟党外的关系,都是这种关系。原来我们一直和他们在一个铜板上面,我们一直想摆脱他们,现在至少我们努力摆脱掉了。我们知道我们只愿意花一部分时间在他们身上,或者在这个岛身上,因为我们要往世界去做,当向世界走的时候我们才发现,有人在拦我们的路。过去国民党是拦路虎,现在是拦路鼠,不管是老虎还是老鼠,当道,就是因为他挡住你,所以我们要推开他。推开他的过程里面我们需要花一点时间,或者是浪费一点时间,这是我们必须有的心理准备,这就是为什么李敖要变成李委员的原因。
陈文茜:李委员,你真的不在乎我任命它(李敖大哥大)做你的总干事吗?我先问你,当时你听到我把它取名叫李敖大哥大,你觉得我很推崇你,还是很恨你?
李敖:这是陈文茜这种玩世不恭的那一面发作而已。
陈文茜:你不觉得我很可爱很聪明吗?
李敖:可是我觉得你没有侮辱人的意思,因为你太喜欢狗了,狗就是你的命,并且狗是你的上帝。
陈文茜:而且你的节目就要被关掉了,如果它不叫李敖大哥大,你这个名字怎么会流传下来呢?
李敖:是,我之所以和你交朋友重要原因就是我现在70岁了,我比你大这么多,觉得我死了以后,你会帮助我流传我的思想,所以这才是我跟你这样子交朋友的目的。我看到你的一个节目表说,你说我是统派,你是APPLE派,你是苹果派,错了,我是APPLE—POLISH派,就是拍马屁的那一派,跟你的苹果派也很接近。
陈文茜:我主要讲的是我是一个民族主义的反对者,我很坦白告诉大家,很多人说你到底是统派还是独派,我可以很坦白地告诉大家,我什么派都不是,我宁可当苹果派跟柠檬派,因为我非常反对民族主义。
李敖:可是我告诉你,不能轻易反对这个东西。
陈文茜:为什么?可下场一定很惨,你反对这个东西,你在大陆不是人,你在台湾不是人,对不对?
李敖:可是赞成民族主义的人……
陈文茜:可是赞成民族主义的人也不是人,就是是蠢人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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